中国式家庭的真面貌,这片戳心了

最近这段时间影院去不了,正好把屯的新片资源看个遍。

《阳光普照》就是一部期待很久的台湾电影。

这部影片被不少人列入 2019 年度华语十佳,是由钟孟宏导演的新片。

钟孟宏是台湾新锐导演代表人物,他的名字可能不太为大众熟悉,但和郝蕾合作的《第四张画》,担当摄影的《大佛普拉斯》看过的人应该不少。

他的电影,总是不厌其烦地描述边缘人物的挣扎,指向现代人内心的荒原。

这也是这批台湾新锐导演的共性,基于社会现实取材,传达导演对于现下台湾的关注和反思。

《大佛普拉斯》里的那句名台词" 雖然現在已經是太空時代了,人類可以搭乘太空船到達月球,但卻沒辦法看穿每個人心裡的宇宙 "戳中了很多人的心。

这样的" 人与人心隔宇宙 "的状态在《阳光普照》中同样存在。

而且因为发生在一个家庭之中,其中的隔阂和不理解更加让人心伤。

豆瓣网友发现的细节:除了结尾的剧照,这一家人从未同框过。

我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,我们应该是最熟悉彼此的人,却从未了解过对方。

一家四口,父亲阿文,母亲琴姐,大儿子阿豪,小儿子阿和。

以雨夜的一场伤害事件开场,阿和与好友菜头砍断了一个混混的手臂,之后,阿和被关进了少管所。

阿和这个角色的故事来源于现实,是导演听闻的一起朋友少年时砍断人手臂的经历,对这个 " 少年 " 的过去与未来产生思考。

影片开拍前,导演也数次前往少管所和问题少年们交流,了解这些失控少年们的故事。

在后面的剧情中都能看出,阿和本性其实是一个诚实认真的好青年,他是怎么到了现在的境地,从阳光走入阴影,不得而知。

在导演的理解中,阿和的失控其中大部分是来自家庭的漠然。

爸爸阿文在外被问起有几个孩子,只说" 一个,明年上医学院 ",他的心里是不认阿和这个不良少年的。

还有一个情节是,阿和当着妈妈的面开别人的车锁。

妈妈问: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锁的?

阿和说:妈,这我很小的时候就会了。

阿和不乖,所以父母对他失望。

但阿和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坏的,父母没有责任吗?

答案不言而喻。

与阿和产生对比的是大儿子阿豪,由最近很火的许光汉饰演,又演了一个 " 英年早逝 " 的白月光角色。

作为叛逆弟弟的对立面,哥哥阿豪阳光开朗、乖乖念书,显然是全家人的希望。

承载了太多希望,所以一次失败都压得他精神衰弱,家人对于弟弟的忽视也令他痛心。阿和进了少管所,爸妈也会暗想,小儿子前途毁了没事,还有阿豪呢。

看似阿豪在这个家里不缺少关心,备受重视。

可是这种自上而下的关心极其表面、空洞,就像是父亲每年送给他的写满 " 励志标语 " 的笔记本,从未被他打开,无法进入他的内心。

阿豪留给世间的最后一条讯息是:我环顾四周,不只是这些动物有阴影可以躲,包括你,我弟,甚至是司马光,都可以找到一个有阴影的角落。可是我没有,没有水缸,没有暗处,只有阳光,24 小时从不间断,明亮温暖,阳光普照。"

随即,他果决地从窗口跳下。

影片对于阿豪的死处理的非常突然,像一个刺耳的不和谐音符,突来的急刹,后续也没有更多的说明,他的死亡在家人心中也永远成为了未解的迷。

可能有人对阿豪的死感到莫名其妙,认为这个人物还能再挖一点具体的阴暗面出来。

但我倒是觉得这样的处理更好,有更多可供解读的隐喻。

导演在 2006 年的纪录片长片《医生》中就遭遇了同样的状况,纪录片里的温医生遭遇了突然的丧子之痛,儿子离奇地在衣橱里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
温医生试图在儿子生前的画作中寻找他自杀的原因,但同时也再无法驶入儿子的内心,寻找到他死亡的真相。

越往人心探寻,越发现是一场荒芜。

纪录片里的现实,再到《阳光普照》里阿豪死亡的留白,这种表达反而是更接近真实、更内化的。

说完两个儿子,再说父亲阿文,可以说他是这个家庭的悲剧根源。

在阿豪自杀,阿和出狱之后。

父亲似乎和阿和达成了和解,开始接纳自己的小儿子,默默 " 帮助 " 他重新做人。

当然这种和解是无奈和不得已为之,几乎是阿豪的死亡换回来的

因为这次阿文确实只有" 一个儿子 "了,再好再孬,只有他了。

当他以 " 父爱 " 之名犯下罪行,将儿子的坏朋友杀死。

在那混乱的雨血交融、挣扎的面孔之间,确实也很难分清,那到底是恶,还是爱,而爱里又夹杂着多少私念。

除了这个家庭,影片开头那个砍人手臂的菜头也值得一说。

他是阿和口中 " 一直找我麻烦 " 的人,是片头砍人手的犯人。

他在出少管所后就缠上了阿和,似乎想拉着阿和继续干坏事,拖他入泥潭。

谁看他,都是一个奸诈凶狠的混混,为人所忌惮。

但后续我们能从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这个角色的 " 难处 "。

菜头从小与奶奶相依为命,因为义气伤人进了少管所,要承担高额的赔偿费,困苦之际没有 " 朋友 " 来帮助他,最后他出了少管所,已是物是人非,城市于他成为荒原上的荒原。

其实换个片场他就是《少年的你》里的小北了,但是现实生活中这类混混是没有那么多温柔和梦想的,只能这样面目难看地活着,默默无闻地死去。

残忍的是,菜头最后的死亡也归于他本性中的善良,多么可悲。

但矛盾的是,菜头的死亡似乎给了这个家庭新的希望,没有人再找阿和的麻烦,他能跑向新的生活了。

所以,这个故事看起来讲了一个悲剧,但又给人留存了很多温柔的想象。

故事里没有一个是坏人,但也绝非完人,往往在不经意之间对他人产生伤害,就像丛林里漫不经心的庞大生物,多是不曾意识到自己踩死了什么。

这是我们在生活中的真实面貌,光与影,黑与白的界限非常模糊。

" 在太阳中没有阴影是不可能的,阴影中的人永远得不到光照也是不可能的。"

阳光之下,阴影相随。

阴影之上,阳光普照。

无论如何,我们奋力奔跑。